文化是一個地方的根脈與靈魂,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文化特色與內(nèi)涵。文化資源往往會體現(xiàn)原生態(tài)地方的文化特征和歷史進步的活動痕跡,主要包含物質(zhì)形式和非物質(zhì)形式兩種,既有地域特色,又有人文價值,如風(fēng)景名勝、文學(xué)藝術(shù)、傳記傳說、民俗物產(chǎn)、歷史遺跡、地域文化等。對于有形的文化資源,如歷史文化遺產(chǎn),是不可再生、不可替代的寶貴資源,承載它們的文物不會說話,但是文物背后所蘊含的歷史價值、文化價值、審美價值以及所賦予的時代價值、所折射出的民族性格,需要我們?nèi)ネ诰颉?/p>
考古發(fā)現(xiàn)西侯度遺址有用火的痕跡,說明山西地區(qū)曾是原始人類繁衍生息的集中地帶。山西也是黃河文明的搖籃、華夏民族的重要發(fā)祥地,表里山河,是一座歷史博物館。從唐叔虞西周初年立國開始,到春秋末年被韓趙魏瓜分的幾百年間,雖有變遷,但始終不出河?xùn)|地區(qū),以河?xùn)|文化為代表的華夏民族農(nóng)耕文化,可以說是中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。在中華民族文化史上,中原華夏民族同北方戎狄民族文化的交匯融合,是縱貫始終的一根主線。民族文化交融從來都是具有雙向性的:一方面,北方民族文化逐步全面融入中原民族文化,呈現(xiàn)出被稱作“漢化”的主流趨勢,由此推動了北方各民族社會的發(fā)展進步;另一方面,北方民族文化也不斷為中華民族文化輸入新鮮的血液、增添鮮活的生命力,由此造就了中華民族兼容并蓄的開放性格和氣勢恢宏的博大胸懷。
于山西而言,以河?xùn)|文化為代表的華夏民族農(nóng)耕文化、以雁門文化為代表的戎狄民族游牧文化相映生輝。通過商貿(mào)交流、移民墾邊、民族融合等方式,不斷與蒙、滿、回等民族加強交流,促使北方游牧民族與漢民族相互融合。在多元并蓄的地域文化浸潤下,山西民風(fēng)淳樸、溫柔敦厚,人民形成了勤勞儉樸、忠勇堅毅、自強不息、誠實守信、勇于開拓、為人直爽、熱情開放、團結(jié)互助的民族性格和精神氣質(zhì)。
劉緯毅在《三晉文化的特質(zhì)》中講:“貴在真淳輕華麗、崇尚務(wù)實不虛玄,是三晉文化的又一特色。三晉大地,土瘠民窮,其俗樸質(zhì)、敦厚,作為展現(xiàn)人們心態(tài)的文化,也就絕少艷麗、淫靡、纖巧、嬌柔之習(xí)?!边@種特有的民族性格可以從晉地晉人的古詩詞中感受到,《詩經(jīng)》中的《伐檀》《碩鼠》就是關(guān)于山西的詩歌。通過詩歌,可以把內(nèi)心堅忍的意志、高亢的情緒以及內(nèi)斂的性格等表達出來,如先秦《擊壤歌》“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。鑿井而飲,耕田而食”,宋代《卿云歌》“四時從經(jīng),萬姓允誠”。
此外,王績《野望》“相顧無相識,長歌懷采薇”,李世民《謁并州大興國寺詩》“對此留余想,超然離俗塵”,王昌齡《送柴侍御》“青山一道同云雨,明月何曾是兩鄉(xiāng)”,王維《登河北城樓作》“寂寥天地暮,心與廣川閑”,裴度《中書即事》“有意效承平,無功答圣明”,皆抒發(fā)了節(jié)操的正直和隱忍的無奈。白居易的《初入太行路》“若比世路難,猶自平于掌”,體現(xiàn)的是山西人不畏艱險的坦蕩胸襟。而宋代沈與求的《山西行》“山西健兒好身手,氣如車輪膽如斗。十五射獵少年場,戲格黃羆同拉朽”,曹端的《題夷齊廟》“清風(fēng)播宇宙,大義立乾坤”,讀罷一股浩然正氣噴薄而出。
中國傳統(tǒng)的文學(xué)觀念是“詩言志,文載道”,且詩不但要言志,還要有寄托諷喻之意。薛瑄在官邸影壁上自題“有雪松還勁,無魚水自清。沅州銀似海,豈敢忘清貧”以明志;傅山晚年作《秉燭》:“秉燭起長嘆,奇人想斷腸。趙廝真足異,管婢亦非常。醉起酒猶酒,老來狂更狂。斫輪余一筆,何處發(fā)文章?!边@些詩句皆表現(xiàn)出晉人無畏、堅韌、坦誠、圖強的精神以及豁達大度、瀟灑自如、悲天憫人的民族性格。
無論詩詞的意境是開闊、博大,還是深婉、韶秀,無論是“語盡意不盡”,還是“語簡而意深”,它們都是對所處時代的感悟,表現(xiàn)的不僅僅是文人風(fēng)骨,更多的是一種集體具象化的特征,具有鮮明地域特色的晉人性格。(薛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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